第一章 雪落惊弦
1939年的腊月,北风卷着碎雪,把济南府的街巷刮得只剩呜咽。十三岁的李安甫缩在城隍庙的残破门廊下,棉袄的袖口磨出了毛边,露出的手腕细得像寒冬里冻硬的芦苇。他盯着对面绸缎庄门口挂着的日本膏药旗,指节在袖管里攥得发白——三天前,就是这面旗底下,一队日军把他唯一的亲人、养他长大的阿爷,用刺刀挑在了马车上。
“让开!”
粗暴的呵斥声撞碎了巷尾的寂静。李安甫猛地回神,只见一队日军簇拥着一个军官走了过来。那军官肩章上绣着樱花,脸膛削瘦,正是最近在城西抓了二十多个百姓的赤骨五雄。李安甫的心跳骤然加快,袖管里藏着的东西硌得他掌心发疼——那是他从战死的八路军战士身上捡到的手枪,枪身磨得发亮,只有三发子弹。
他想起阿爷临死前攥着他的手说“要活着,要看着鬼子滚出去”,想起高烧五天后医生摇头说“骨骼长不高了”时,他没掉一滴泪,只是把药碗摔在地上顺阳网,朝着八路军的方向跑了三天三夜。
展开剩余62%赤骨五雄走到他面前,停下了脚步。李安甫深吸一口气,按照路上演练了无数次的样子,缓缓弯下腰,90度的鞠躬,脊梁挺得笔直。他能感觉到日军皮靴上的雪水滴在自己的裤脚,能听到赤骨五雄不屑的嗤笑。
“小孩,见过皇军的好处吗?”赤骨五雄的中文带着生硬的腔调,脚边的狼狗吐着舌头,盯着李安甫的后脑勺。
李安甫没说话,只是保持着鞠躬的姿势,右手悄悄滑到袖管里,指尖扣住了扳机。他算过,这个距离,子弹能正好击穿心脏;他也看过,绸缎庄旁边有个窄巷,能容下他的身子,跑出去就是护城河;他甚至数过,这条街上此刻有十七个行人,混乱中没人能看清他的脸。
三秒。他在心里默数。
起身的瞬间,他手腕一抬,枪口贴着赤骨五雄的胸口,扣动了扳机。
“砰!”
枪声在雪地里炸开,像惊雷劈断了枯枝。赤骨五雄的眼睛猛地瞪大,胸口涌出的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军大衣,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。周围的日军先是愣了,接着才嘶吼着举枪。李安甫早已经转身,矮小的身影像只受惊的猫,钻进了窄巷。
他听见身后的枪声追着自己的脚步,子弹打在墙上,溅起的碎石子擦过他的耳朵。他不敢回头,只是拼命跑,雪地里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,很快就被新落的雪盖住。跑到护城河时,他把枪扔进冰窟窿,然后混进逃难的人群里,朝着城东八路军的驻地跑去。
风还在刮,街头一片死寂,只有赤骨五雄的尸体躺在雪地里,像一块被丢弃的烂布。没人知道,那个鞠躬的孩子,是敌人日后闻风丧胆的“鬼影杀手”;更没人知道,他的身高永远停在了1.2米,却要在战火里,撑起一片天。
(撰稿:谭福欣)
小编点评:《济南府的矬兵传奇》以冷峻笔触勾勒战争中的个体命运顺阳网,李安甫的形象既是历史缩影亦是文学典型。其1.2米的身高与巍峨精神形成强烈张力,银镯、铁盒等物象贯穿时空,将家仇国恨与柔情铁骨熔铸一体。叙事节奏如惊弦紧绷,从雪夜复仇到国旗之吻,八十载岁月流淌着民族记忆的血性与温度,终以“此生无悔入华夏”刻下英雄注脚。历史或许遗忘姓名,但文学让脊梁不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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